柯文哲說，藍綠和解

聽到柯文哲講藍綠和解的時候，其實我心中是有疙瘩的，但我一直沒有看清那個疙瘩究竟是什麼。

直到今天我總算意識到自己困擾的根源。我不原諒國民黨，我反對國民黨參政，但我不能用相同的心態面對國民黨的支持者。儘管我通常不喜歡國民黨的支持者，可能挺討厭他們，不過他們也可能是我的親友，或者是我的長輩晚輩，我無法將對國民黨的強烈情緒原封不動映射在這些人身上。這樣作不甚公平，也過於反智和化約。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反對國民黨支持者的參政權，這是徹底的法西斯、反民主。雖然這些人老是投給我反對的國民黨，但基於民主不可退讓的底線，我必須接受這些人的選擇，不管他們的選擇是基於裙帶的利益、基於理念的共鳴、或者是公義。

我不曾也不願去仇恨國民黨的支持者，不管他們的行為讓我有多不認同。二十年藍綠意識型態的鬥爭對台灣的傷害如今躍然眼前，已經沒有理由投入族群對立的激烈情緒之中。我或許還不能像柯文哲呼籲的那樣張開雙手擁抱他們，但也不至於對他們抱持多大的惡意。

另一方面，雖然我無法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就這樣跟國民黨牽手愛台灣，但也沒打算將國民黨政治人物全部抓起來關到長蝨子。我要求轉型正義，是因為國民黨對台灣的歷史虧欠太多，而沒有給過相稱的彌補。我要求轉型正義，是因為國民黨如果不裂解，那些從過去一黨專政時就在整個中央與地方政府一路生長起來的金權結構，將盤根錯節無法消融。這對台灣民主政治和整體國力的發展只有妨礙沒有幫助。別的不說，光是看整個國家機器在今年選戰如何動用五院五權明裡暗地整治柯文哲就能瞭然。

即便如此，即便需要自我提醒自我克制，我還是不希望自己去仇恨國民黨。雖然我堅定地反對它。

把「國民黨」這個對象分割成檯面上的政治人物與檯面下的支持者作為論述發展的起點，實在講並不完善，但目前我也只能做到這裡。

許多台派相當不滿柯文哲的藍綠和解論，我認為主要原因在於柯文哲始終沒有把和解的對象講清楚，導致存在一種最壞的解讀方向。也或許柯文哲曾經清楚說明過他的和解論，只是我沒注意到。這個爭議會有什麼結局，他的和解論如何面對對轉型正義的訴求，這些問題還是得去問他本人。

11月29日，讓我們靜靜地，大聲說話。

第一次看這支廣告的時候覺得很不舒服，但一時間說不上來為什麼，感覺像挨了一拳不能出聲，一口氣悶在胸口，花了不少時間才理清頭緒。今年選戰打到現在，這一支國民黨廣告是我看到最強的，短短一分鐘，極具煽動力，不得不承認背後的操盤人是高手。

第一點要提的就是整支廣告像是什麼都沒說，但又飽含大量資訊撲面而來。每一句旁白明明都在影射某一件人事物，但都不講清楚，模糊曖昧，讓你很難抓到話柄，很難反擊。不論這種呈現方式的效果如何，至少自己被打爆的機會已經降低很多了。更何況話講一半不代表力量只剩一半，暗示的成效也可能比什麼都強，江湖術士最常在心理測驗、命理占卜中戲耍這種技巧。

台灣一直有一種「弱者即正義」的輿論氣氛。廣告利用這一點，在旁白中把這些中間選民和淺藍族群塑造成溫和的、忠厚的、多做事少說話的、開放講理的、卻被奪去話語權的「弱勢族群」。儼然一副受害者的形象。而且順勢反推，那些上網論戰的、上街抗議的、拿著大聲公激情演說的，反而成為壓迫別人的加害者，彷彿這些人幹這些事純粹就為了滿足自我的欲望，是如此惡劣。所有這些訊息都是用「話講一半」的暗示來傳達，隱晦，迂迴，身段低到像是老被欺壓的善良百姓。老實說，這一招以退為進、扮豬吃虎的操作真的很高竿。

當然，很快就會有人說國民黨才是壓迫者，國民黨才不是弱勢，如此云云，廣舉諸例以為佐證。這樣的反擊固然很好，也很必要，但我認為這支廣告的操盤人不在乎。因為這支廣告的目的不是要爭對錯，國民黨也沒本錢爭對錯，否則他們也不會局勢如山倒，連競選旗幟都不敢印上國民黨黨徽。

這支廣告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在召喚中間選民和淺藍族群，這就是它另一個厲害之處：目標族群準確。

深藍鐵票不需要召喚，而且他們也算不上「弱勢」，不論網上媒體上，深藍族群的戰力從未退縮。深綠族群和其他堅定反藍的人也不用召喚，那對國民黨是鐵定沒票。只有那些不具強烈立場、事事觀望、不置可否的中間選民才是這支廣告的目標，而且他們最常被指責為「沉默的共犯、平庸的邪惡」，很少有人面對這種非難還可以不放在心上。國民黨相中這一點了。

只有那些無聲的淺藍需要召喚，這些人雖然常常投藍，但近年來國民黨的惡行也逼得他們不敢表態，甚至不願意投票，或打算投廢票。國民黨及其支持者長期以「文明有禮的進步人士」自居，這些淺藍族群自然也具備了上述中間選民的特質，以及他們所受到的「委屈」。只要淺藍回歸，國民黨就能贏，他們很瞭解這一點。

這支廣告不爭是非，而用幾句避重就輕、卻又對象明顯的暗示進行喊話。目標群眾看了廣告，只感到這些年的心聲被說中了、被認同了，就好像一個兩性作家說出了失戀男女的痛處。多年來的委屈和寂寞終於有人能夠理解，受眾們如何能夠不被煽動？而向來據理力爭、以此博得認同的反藍人士又要怎麼拉回人心？

就這樣，國民黨在這次的選戰中總算祭出了不容小覷的一招，後續發展將會如何，我拭目以待。

外籍看護

爺爺過世之前，我們原本打算請一個外籍看護來照顧他。

我們沒有人能夠持續不間斷地照顧爺爺，當時大家都被生活逼得分身乏術，事實上連每個禮拜抽空去看他一次對我們來說都有點勉強。請外籍看護是唯一的辦法，除了時間的考量，更重要的是我們家無力負擔台灣籍的看護。有護理背景的台灣籍看護一天就要兩千塊。

等我們準備得差不多、要接爺爺出院返家的那一天，他在加護病房就安靜地走了。老爸時常說，這是爺爺不忍心再增加我們的負擔，所以先回去了。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待這件事，索性不去想它。

最近讀到逃跑外勞的故事，讓我又想起曾經我們家也要雇請外籍看護。當初聽到外籍看護的費用時不禁鬆了一口氣，彷彿放下心中一塊大石，是這些外籍勞工以低廉的價格提供勞動服務，才給我們家的困境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該心懷感謝的是我們，儘管最後我們沒有用上。

有的人抱著施捨的心態雇用外勞，其實很多老闆也是這種心態。勞工需要工作，提供工作機會的資方下意識地就把自己拉抬到道德制高點，順理成章地對勞工設下種種嚴格的限制和非理的待遇。以前聽聞外勞受到雇主扣薪、扣假、禁錮、虐待、奴役，只覺得這些雇主很糟糕，思想迂腐，充滿了階級和歧視，沒什麼人權法治的概念。如今想到這些行為隱含著「恩將仇報」的缺德風險，不禁感到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卑鄙。

如果當時我們在一起

如今你會在哪裡
如果當時沒有拿著傘等待下雨
會不會少聽幾首歌
錯看微笑與嘆息

如果當時我們都清醒
或許就想到命運的謊言和詭計
緣分沒有我們決定
不會變成驚喜

如果當時沒有相聚
在成雙成對的節日
一個人看電影並不介意

如果最有可能發生的是不可能
你是不是留在遠方
除了自己
不用負擔我的悲喜

如果當時我們在一起
就為了一場好心的雨

年終慰問金

為什麼連勝文在各方面明明輸柯文哲一大截，還是有很多人認為連勝文會勝選？就是因為有這種堅強的共同利益結構。這種結構不瓦解，很難贏國民黨。家裡有退休軍公教長輩的朋友，我建議你回去好好勸說一番，尤其本身也是軍公教的朋友更要嚴肅看待這件事。

軍公教之所以能夠過上相對來說安穩舒適的生活，是因為整個國家整個政府能夠正常運作，只有在這樣的前提下，軍公教的各種福利和待遇才能實現。因此最應該致力於政府正常運作、最應該避免使國家財政崩盤的人就是軍公教。只要政府財政垮台，第一個倒楣的就是軍公教，你越是年輕，下場就越是悲慘，因為你的苦日子就越長。

我知道有很多年輕的軍公教朋友已經不敢奢望退休金以及退休福利，只希望每個月的薪水能夠穩定發給，政府財政有什麼問題公務員最清楚。既然如此，更應該拒絕對國家整體利益有害的、不合理的、非必要的利益交換。像年慰金這種拖累國家財政、又沒有任何建設性回饋的制度，就算不是割自己的肉當大餐吃，也是對下一代子孫最赤裸的剝削、啃食。

能夠當一個公務員，絕大多數人都是靠著用功讀書通過國家考試換來的，照理說大家的智力即便不是頂尖也屬正常。既然如此就應該把腦袋拿出來用，不要為了蠅頭小利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輕一點好日子沒了，重一點就要吃土。以為這世界上有一種隱形防火牆，苦的都是別人，火都不會燒到自己；以為自己可以贏者全拿，沒有一種想法比這個更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