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小時便是晚宴。
今天是物理年會第二天。原本,一連馬不停蹄地趕聽各場演講就是這個年會的全貌,現在不期然空出一段時間,大夥兒都顯得無所事事。這時,一陣寒凜的風將我從滿腦子的算式和數字中吹醒。看著滿樹搖曳的枝葉,像在招喚什麼似的,我這才豁然開朗,原來,我一直將彰師大拒於教室門外。
不願辜負北風遞來的美意,我起身去拜訪校園。
由前門望向彰師大,淺綠色的小山彷彿就緊捱著學校後邊。校門後的大道筆直而寬闊,兩旁諾大的水池添了一些寧謐和平靜,這水色山光便是我對彰師大的第一印象。
走近水湄,有白鴿閒步在池邊。牠走路的樣子有些滑稽,好像伸長脖子拉著身體前進似的,自成一種前呼後應的律動;雖然不見得雍容爾雅,但也有幾分可愛的趣味。也許察覺了我在窺伺,驀地,牠踮起了腳奮翼而飛。牠以一種驕傲的姿態滑行在我眼睛的高度,似乎要證明,牠並非我想的那樣笨拙。
可能是太沈醉於飛翔的優越感,牠抵達對面的時候急急忙忙地拍翅喊停,樣子有些倉皇。然後翕翅著地,完成一次起落,繼續昂首闊步。我記下了牠遨翔的身影,卻也不改對牠原有的評價。
到彰師大不久,你會察覺到處都有樓梯。高低起伏的地形是彰師大予人的鮮明樣貌。也許是依山而建,愈走向校園內部,愈可以發現海拔漸次高昇。而你總可以回望,感受居高臨下的開闊,那種一眼望去,景物盡收眼下的舒暢,這在成大是難得一見的景色。
我穿過操場,繼續往裡面走去,來到一個告示牌前。上面寫著入園須知,卻沒有看到這座園的名字。四下無人的氣氛讓我有些卻步,但我仍然渴望它的寧靜。
四周靜得只聽見風,和我踩過落葉的聲響。我這才發現到,彰師大的樹都有個名牌,上面交代了該植物的來歷生平。我想起成大的花花草草好像也有這些牌子,只是不像這裡的顯眼,也沒有簡歷。除了榕樹和黑板樹之類的常見樹種,有些名字在我的記憶中算是初次聽聞。原來這是座植物園。
小葉欖仁屬使君子科,他的葉片不大,枝條纖細,一身清秀的姿態倒是很符合他的出身。旁邊的蘇鐵就顯得落魄許多,他布滿短刺的鎧甲染上了黯淡的褐色,平時咄咄逼人、不可親近的威武模樣已失了蹤影,只餘下殘葉斷枝。年暮衰老的氣息圍攏著他,使我不忍再多看一眼。
再往裡面去,我找到了一點不畏寒風的生命力。這一棵叫含笑花。據說含笑花周年開花,即便在這冷冽的冬日裡,她依然葉綠如春,嫣然含笑。彷彿唯有依著北風的清冷,才能顯出她的清麗,她的脫俗。
早些時候還花開爭豔的美人樹,此時卻窩在園中一隅,年邁色衰,鉛華落盡。然而,也許是禁不起含笑花的嗤諷,美人多刺的枝條上還挺著盎然的翠綠。即便輝煌已過,曾經絕美群倫的記憶,仍舊支持著她最後一樹傲骨,不甘就此落寞。
雞蛋花給了我一個意外的視覺驚喜。雖然冬天的低溫使得諸葉凋逝,繁花零落,但那些去了花葉的枝椏卻顯出一身俐落乾脆。仔細一瞧,交錯的枝條像是暗中循著一種規則,長成亂中有序的景況,那幅圖畫神似六角形的雪晶,有一種幾何上的美感,幾何上的純粹。
我在這小小的園地裡逗留了好一會兒,告別之前,我駐足看了一眼旅人蕉。他的葉扇生得比我高大許多,但都已枯黃。在葉幹接處,清楚可見交互疊生的葉基。那緊密紮實的樣子,宛若一件細心編製的甲冑,有著密不透風的質感,可以抵禦任何風寒。再看仔細,那怒髮衝冠的生長姿態,像一把掘地而起的火炬,噴發著烈焰,散射著光芒,不難想像他全盛時期的英姿勃發。
回程的路上,眼睛不自覺四處探索,希望捕獲被我遺落的風景。
學生宿舍旁可以找到羅比親王海棗,他的莖幹也有刺,就像蘇鐵一樣。但比起蘇鐵的粗枝大葉,羅比親王海棗身形高挑,有著動人的腰肢款款,柔美的長葉纖纖,可是個窈窕動人的美女。
最後見到楓香。楓香出自金縷梅科,本該是秀麗佳人。雖然樹葉已經掉落泰半,不變的是她優美的體態。隨著冷風呼嘯,幾片三瓣的楓葉翻飛,那顏色有些紅得過份。我拾一片在手心,盯著她的嬌豔似要在我手裡暈開。
緩步踱回會場。這是一場無語的拜訪,我沒有帶走一枝半葉,僅是依依回望,在眼裡留下一抹嫣紅。
來時,傳我足音作為問候;離去,僅需冬風為我送行。
你的記事會不會記太久之前的事啦?
回覆刪除害我以為最近什麼時候又有物理年會==
我好喜歡雞蛋花
回覆刪除這篇文章的確是很久之前就寫了:p
回覆刪除我寫的所有文章只是替我的生活和思想留下紀錄
說穿了這裡也只是我筆記本而已
所以沒什麼時效性也沒關係
i just write what i wanna write
everything else is just minor
:)
原來嬌豔的是楓葉
回覆刪除呵呵~我怎麼不見你描述的景色,啥園呀?在哪?
回覆刪除小杜你這樣不行
回覆刪除太不愛自己校園了!
推一樓… "你的記事會不會記太久之前的事啦?"
回覆刪除我看一下發表日期…
再想一下…艾思哪時又上彰化了…XDDDD
賽拉…你好樣的!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