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環島旅行之前—Day 1：四分衛＆929 @ 高雄藍色狂想

「如果資格考沒過，就去環島吧！」在資格考結束後、成績尚未公佈之前，我曾如此打算接下來的步調，而為了實現環島之旅，我特地先去買了一個大背包，並在腦中粗略地設想要走訪哪些未曾去過的地方。如今環島之旅要延後了，這回就先拎著它往高雄出發。

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到高雄了，而今天的主要節目是929和四分衛的表演。台灣樂團節和國際特赦組織AI舉辦的Small Places Tour計畫合作，目的是為了紀念「世界人權宣言」六十週年。929也有參與這個計畫，所以他們將與四分衛聯袂演出。

有別於一般的live house，藍色狂想其實應該歸類為音樂餐廳。我跟朋友坐在舞台兩旁的吧台，keyboard就放在我們的正前方。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接近舞台的一次。

在低消的限制下，我在心中仔細盤算著各種排列組合，希望推算出最划算的餐點。最後決定先點一盤烏龍炒麵充飢，結果來的是鐵板麵之類的玩意兒，上面的黑胡椒在我的算計之外。我對辛辣食物的防禦能力幾乎為零，那一點少少的黑胡椒辣得我舌頭發麻、眼淚流轉。總得來說，餐點內容還能接受，份量也足夠，以單價來看其實也不算太貴；但是低消四百的門檻頗為礙事，如果不是要看表演的話，四百塊錢一餐實在不符合我儉樸節約的原則。

八點時，一位中年女子坐在keyboard前開始調音，我猜想她應該是駐店表演者。她自彈自唱了幾首歌並且演奏幾首爵士曲目，她的聲音音準很好，而且爵士鋼琴彈得也不錯；可惜她必須兼顧節奏鼓點等音效的搭配，所以顯得有些應付不暇。不過大體上而言，表演的品質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九點時，表演者換成一個二人組合，鍵盤和吉他。這兩個男人看來已經有點年紀，臉上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令我驚喜的是，他們的第一首曲子是〈Black Magic Woman〉，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Santana版本的cover。Lead vocal的吉他演奏技巧純熟，他solo時臉部糾結的表情宣告著他也是個意氣張狂的老搖滾。而一旁的電子鍵盤也沒閒著，音色不停地變化輪遞，即興彈奏流利通暢，很是精采。

第二首也是Santana的歌，可惜我想不起歌名了。表演的最後開放點歌，但一直沒有人出聲。當下我努力地嘗試從腦袋中翻出一些歌名，這實在是一件吃力的苦差事，因為我知道的老歌很有限，新歌又擔心他們沒練過，沒想到想點首歌也可以令我這麼為難。

他們最後決定唱一首老金屬，那前奏聽來十分熟悉，無奈的是我仍舊記不起歌名。等歌曲唱到一半，我才想到應該點The Ventures的〈Pipeline〉或者〈Diamond Head〉，不然Chuck Berry的〈Johnny B. Goode〉應該也會是個絕佳的ending。一個小時的演出裡，兩人的默契頗為融洽，表演起來駕輕就熟、遊刃有餘，這應該是他們在江湖上打滾多時歷練出來的功力了。

接下來是929上場。929的第一張同名專輯我只聽過一次，後來就沒再去注意他們了。最近剛發行的第二張專輯《也許像星星》，我到今天早上才臨時惡補，結果發現他們有了長足的進步，這專輯比起先前更加地豐富動聽；也讓我對他們今晚的表演多了一份期待。

因為之前對929的樂團背景了解幾乎為零，到現場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吉他手是黃玠；雖然我也沒看過黃玠表演，不過他的〈香格里拉〉可是讓我念念不忘的出色單曲。黃玠也在929吹直笛。直笛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認真學過的樂器吧，但是我壓根兒沒想過會有樂團加進直笛元素。結果，直笛的音色和929的民謠曲風融合得恰到好處，我想這也將成為929一個重要的特色。鍵盤手小龜彈奏的是口風琴。由於當晚四分衛也有帶銅管樂手一同演出，志寧決定當晚小龜姑且充當929的喇叭手，要和偶像四分衛分庭抗禮。

四分衛果然是樂團圈的老大哥，許多立志玩團的新手都受過四分衛的啟發，929也是其中之一。雖然這幾年四分衛的活動明顯變少，但他們在圈內依然保有相當的地位；畢竟在那個樂團啟蒙時代，四分衛可是引領風潮的先鋒之一。

929的風格偏向清新的民謠，比較沒有搖滾樂慣有的力道和氣勢，所以音壓自然較為薄弱。我不曉得台灣樂團節選擇音樂餐廳而非live house的理由為何，也不曉得當晚餐廳裡有多少人是特地來看表演的；然而，929表演時台下交談聊天的聲音相當吵鬧，我對這樣的雜音感到很不習慣，就好像在聽一張音質其差無比的唱片，lo-fi的效果甚至還要喧賓奪主，整場聽下來實在稱不上是享受。

929算是一個表演元素十分豐富的樂團，口風琴和直笛我想將會是929風格架構的重要素材，這讓我對929未來的發展頗有期待。另一方面，小龜的聲音表現目前來說仍有許多尚待琢磨之處，不過她的音質有著先天上的優勢，算是甜美女vocal的屬性，很容易吸引聽眾的注目。當晚的〈胖胖女生三部曲之大學荒唐時〉由小龜唱lead vocal，場內聽眾自動安靜下來聽她唱歌的現象已經這證明了她的潛力。此外小龜還具有外型上的優勢，如果929能夠嘗試發展男女雙主唱的形式，應該也會是一條很有看頭的路線；就像Stars的Torquil和Amy一樣。

929之後便是今晚的壓軸－－四分衛。當四分衛的團員們上台seeting時，朋友還在為AI的工作奔波，我則點了一盤起司條來嘗嘗看。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總算表演要開始了。那吉他一刷下，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前奏，第一首歌是〈起來2008〉；我還是得說，這真是個令人感動的開場，不管是什麼時候，這首歌總能輕易左右我的情緒。此刻我真是慶幸選擇了舞台旁的座位，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接近表演者。虎神就在伸手可及的前方彈奏吉他，他那隨著和弦變化翻飛的手指撥出了每一段我們再熟悉不過的旋律，每一個樂句的傾訴我都清楚地看見；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如夢似幻的畫面。

特別的是，坐在舞台旁聽到的是內場的音場，對我而言是未曾有過的體驗；這個特別座當真讓我愛不釋手。四分衛的表演依舊流暢，表演節奏和現場氣氛的掌控都很恰當，老江湖的架勢仍舊保有飛揚的神采。這次的live表演中還有三位「哈管幫」的銅管樂手助陣：一支薩克斯風，一支長號，第三支銅管距離我有點遠，雖然不太能確定，但應該是小號。

這次主要表演新專輯《世界》裡的歌曲。管樂響亮的音質其實很適合現場演出，那種歡愉熱絡的氣氛是很有感染力的，你很難在那樣的氣氛下無動於衷。在今晚之前，我從未想像過四分衛會有這樣的面貌。隨著年歲的增長，四分衛也許脫去了那件輕狂的外衣，然而沈澱下來的，除了眼前所見的穩健與洗鍊，還多了一些成竹在胸的自信，和一點優游自在的灑脫；於是，今晚的空氣中便漂浮著些許陳年老酒的香醇韻味。

〈睡美人〉是這次表演中的舊曲之一。加入了銅管編制後，〈睡美人〉展現出完全不同的風趣，尤其中場的solo橋段由吉他改為薩克斯風，流露出來的是更加醉人浪漫的情愫，不禁教人想起〈新不了情〉裡的那些款款深情。最後則是以〈雨和眼淚〉作結。〈雨和眼淚〉在玩團界素有國歌的稱號，這回的live版本作了不小的修改，阿山的唱腔也不再像以往那樣激情，僅以沈穩內斂的溫柔輕吐每一句內心深處的情意。

雖然現場的安可聲十分熱絡，但是店家已經逕自播放其他音樂，虎神臉上也只能掛著無奈的笑容。當他低頭收拾樂器時，朋友跟他要了今晚的歌單，這時他才指了指原本預定的安可曲：Bob Dylan -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這首安可曲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但無緣聆賞更令我感到扼腕；四分衛翻唱Dylan的歌曲究竟會是怎樣的況味？如今也只能在腦中胡亂地想像拼湊了。

走出藍色狂想已經是12點多，昏暗的街道早已入睡，而我的腦袋卻很清醒。此刻靜謐的街景就像多年前的那晚一樣，那是我生平觀看的第一場LIVE表演，也是四分衛，地點則在高雄ATT。表演結束後走出ATT的我吹著深夜的涼風，血液裡還流竄著激情過後的溫；就如同此刻，耳際還迴繞著方才熱情洋溢的旋律。




四分衛演出歌單：

1.起來2008
2.似曾相識
3.愛情夾在麵包裡面
4.我寫不出像樣的情歌
5.想要一張大桌子
6.琥珀
7.Missing
8.敗部復活
9.睡美人
10.雨和眼淚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