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了那些纏人的事務,前一天才決定趕往台中破音現場。電話中跟耳機少年確認碰面事宜,口試結束後他也會即刻由新竹飛車台中。雖然事先已經打過數通電話確認票價、票數、場地位置、交通方法等等,但心裡仍有一絲忐忑,我們仍然擔心會否屆時門票售罄;白跑一趟事小,在搖滾樂門外乾瞪眼的滋味可是會讓人捶胸頓足,死傷一堆腦細胞。但是暫時管不了那麼多了,就跟買CD一樣,看表演也是需要衝動的!
和冠君會合後,下午四點半坐上客運由台南出發;這還是我第一次坐客運。明明在同一所學校,我們卻像十年沒見一樣,嘰哩呱啦地東聊西扯,但是內容幾乎都是小道八卦。如果我有洩漏任何人的秘密,我可以在此擔保,我「只有」跟冠君說過而已,呵。至於為何跟冠君聊天的內容老是脫離不了花邊緋聞,這個世紀謎團大概要詢問始作俑者冠君小姐才會知道了。
時至黃昏,抬頭看了看車上的時鐘,五點整;窗外卻仍是熟悉的台南小城。我這才驚覺,千算萬算,還是忘了估計尖峰時段的車潮,依照這種速度鐵定趕不上表演開場。我不由得皺起眉頭。
聊天話題彈盡援絕,臉部肌肉漸感疲累,小螢幕上的電影〈投名狀〉也接近收尾。耗到七點,總算下了台中交流道;金城武豁盡全力,倒了又起,終於宰了李連杰。此刻天色黯然,街道正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的繁華景色。再次拿起電話撥給工作人員,詢問假若遲到的話能否進場,工作人員的回答讓我稍稍安心;最後還拋下一句:「你到了再打給我。」聽到這句話我真是想哭又想笑,今當天打過去的次數已經多到讓對方記得我了。
時間一分一秒隨著我心裡淌下的淚滴而流逝,我的錢也慢慢化成飛灰……
「時間就是金錢。」我從未如此痛恨過這句格言!
還沒到表演現場,我的心情就已經激動不已:「前面的雜魚快退開啊!老子我趕時間啊,混帳!!」
總算踏上台中文英館,轟隆的聲響竄入耳道,這時已經是七點三十分。匆忙買票入場,雖然場內僅有少許的光線,但仍無法掩蓋眼前有些尷尬的景況——人好少喔……
大約四、五十人散落在這諾大的場地,腳下的木質地版給人一種輕鬆的親切感,耳機少年更率性地直接躺在地上看表演。有別於一般Live House裡欲振乏力的冷氣,圓夢廳的空調既涼爽又舒服,而且空氣裡聞不到絲毫的煙味,這更讓人喜出望外。音場的表現非常出色,各件樂器的平衡度也很高,而且不管音量如何飆升,音質都沒有明顯的變化,整場聽下來真的是十分享受。
第一個樂團是橙草。因為我們遲到很久,所以橙草已經表演了一大半,只看到三、四首歌。現場的橙草還是比較有魅力的,音樂也比專輯多了一些力道,聽起來爽快很多。不過我始終偏愛他們樂器演奏的部分。
中繼是甜梅號。他們秉持著一貫沈默的風格,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貝斯手小葉依然在舞台中央背對觀眾,這古怪的陣仗早已成為甜梅號的招牌。錚鏦的單音吉他清脆響起,沈著的樂句緩緩吐露。利用預錄的音軌疊合出豐富的樂器層次,打破三人編制的先天限制,為他們的現場演出增添更多樣的變化和深度。整場表演流暢無礙,每首曲子的呈現都是乾淨俐落、不見生澀;甜梅號如今已具大團風範。
甜梅號就像是一個外冷內熱的詩人。長篇史詩般的情緒鋪陳一步一步將氣氛拉抬至澎湃浪濤的頂端;經過幾回轉折跌宕,最後的高潮以撲天蓋地之姿向樂迷襲來,完整飽和的熱情足以動搖任何人心中那座沈寂的堡壘,融化所有無語而冰冷的疏離。
甜梅號在一片掌聲中退場,壓軸團Te’一現身,大夥兒都站起身並往舞台靠去,果然Te’還是眾人此行的主要目的。Setting完後,強大的音壓如滔天巨浪轟炸而至,一時之間我的耳膜還真適應不過來。上次聽Te’是在大港開唱,當時的開放空間卸去了不少他們驚人的威力;如今的圓夢廳無疑將所有的音量收攏在耳際,有如洩洪般毫不客氣地沖灌沒有防衛的聽覺神經。
Te’再次向我證明了一件事:「搖滾樂是活在LIVE當下的。」他們的現場演奏構築出專輯無法比擬的異域,深邃而迷人,恍若天外方界。
Te’如同一個張狂不羈的刀客,在開始的瞬間即已爆發出激烈奔放的能量,而鼓手更是。大家似乎也都是衝著這股暴雨狂風般的激情而來,隨著狂風暴雨般的凶猛鼓打,手臂高舉,頭腦晃動,身軀搖擺,雙腳跳躍。
然而,後搖對我而言是風味別具的迷藥,所以我一個人站在後場,雙眼輕閉,隨著曲律的起伏抑揚,讓神識脫離肉體的桎梏,飄往異色音符所堆疊交織的幻境。
耳機少年和貢丸戲稱Te’為「第九首樂團」,因為Te’兩張專輯裡的第九首有著壓倒性的動聽度。然而,當晚只有出現〈我々は希望に従って約束をし、恐怖に駆られて約束を『果』たす〉。而且,一切結束的有些意外,我們殷殷企望的〈何らの苦しみにもあわずして、何人をも幸福とは『呼』ぶなかれ〉終究沒有現身。我渴望再次進入那個虛無縹緲的國度,就像去年那晚在高雄的新光碼頭一樣,讓那首世外之音將我徹底解構、重組……
表演結束後是簽名時間。售票處照例販賣一些周邊商品,其實這次的T恤還挺好看的,只是單價六百元實在教我望之卻步。我還在猶疑觀望,耳機少年則跟貢丸互相慫恿對方買T、買CD,貢丸最後撂下一句:「我現在口袋只剩兩百塊,是要衝屁啊!」這大概是給主辦單位的最佳建言了,呵!
最後耳機少年買了第二張專輯,現在他是我們之中唯一擁有兩張簽名專輯的人,當時他志得意滿的表情,不知道為何讓我很想揍他,呵呵。
步出文英館,夜還不是太沈,城市還醒著。來到車站,坐上跟來時一樣客運,啟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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